净霖青松.

你所期望的希望一无所有。

【织太】打捞


一些自杀小干部被救而已,题目就是一个意向罢了。

(题外吐槽:不会取题目你直说啊,少找借口喂)

  

织田作之助接到一个救助的任务,一起车祸,这样的任务在黑社会里并不在少数,毕竟无时无刻都有人丧生与重伤。但这次又有一些不一样,织田作之助要去救的人是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到达现场看到了已经被撞得变了型的栏杆,下面是摇摇欲坠的断崖,大量的浓烟左摇右拐地穿过石壁上稀稀拉拉的树丛绕到眼前,呛得人眼眶发酸,迎面而来是汽油大量泄露的刺鼻气味,织田作之助不由得紧张起来,太宰就在车上,而这辆车随时可以发生爆炸。

而太宰治正半阖着眼眸歪着头靠在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乖顺又温和,低低敛着的眸子掩走了大部分的冷,脸上原本洁白的绷带被鲜血与尘土侵蚀得变成一种粘腻的不适,但挂在少年脸上又分外契合,灰尘、碎石和许多尖锐的玻璃碎片落了太宰治一身,还有几分一直萦绕着的死亡之息。少年只是躺在那里就有一种不鲜活的悲凉。

织田作之助飞奔过去努力拽着门把手,车门被太宰锁上了。一颗一颗热汗交织着纠缠几缕发丝,他曾无数次靠近死亡,每一次太宰靠近的死亡都让他为之紧张,但多年的处于极端环境下所形成的习惯令他手上的动作仍然稳定着,门把手已经被砸得变了型,但车门仍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车里的太宰治像是被这巨大的噪音吵到了一样微微蹙起眉,张开眼看见织田作之助笑起来张嘴叫他,被巨大震荡过后的肺叶和声带也被鲜血割破,声音里多了些痛的味道。

“啊...织田作,是你呀。”

“太宰,快出来,车子要爆炸了。” 

“诶...又死不掉了啊,真是麻烦你了。”

未来响在脑中,织田作之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紧张和焦急,太宰做出一副像是被人打扰了美好午睡的模样,抬手懒懒地摸开锁,拉开车门走下车对着织田作之助扑过去,织田作之助并未防备他,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不由得跌撞着倒退两步绊在石块上倒了下去,太宰治压在他身上,眼前有一瞬的眩晕,巨大的爆炸声响在耳边,热浪与翻飞的碎片四散炸开,有一片堪堪蹭过织田作之助的脸颊边。织田作恍然间好像看到了太宰治的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了似的笑。

压在织田作之助身上的太宰吐出一口血,撑起的双臂下藏着痛到痉挛的颤抖,织田作之助撑起身子,手臂穿过少年的腋下摸到了已经被血液浸透得温热的披风,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揽着太宰,安抚性地把人抱在怀里。太宰治觉得浑身都在痛,痛成了满天的疲惫向他压来,于是也就顺势卸了力靠在织田作身上昏睡过去,任由织田作抱着他走。

太宰治总是在自杀,织田作曾见过很多次奄奄一息的太宰,或笑着或哭着,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面无表情的虚无。织田作之助从生命的悬崖边打捞了太宰治很多次。这个人对世界和生命的漠视都达到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就算是织田作之助这样自认为并不在意这些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或许是因为他们能够称得上朋友吧,也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太宰。

太宰治的预言从不出错,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太宰治再醒来时是在专属医院的特殊照看病房里,苍白的天花板投射成无力的他,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刺激得人不由得发冷,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太宰治一人,有一种淡薄的落寞如网纱一样罩着整个房间。太宰治缓慢地坐起来,瞪着半开的窗户发呆,纱窗帘被清风微微扬起,带进了几片细碎纤细的花瓣,织田作在这时推开门走进来。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看到太宰坐在床边晃腿地时候出现,太宰晃着断掉的一条胳膊冲他撒娇。

“太宰,好些了吗?”

“完全没有啊——我觉得自己躺得都要长出蘑菇啦——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我不想待在这里。”

网纱被撕开了,织田作之助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里面装着咖喱,因为太宰是病人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放得如往常一样辣,太宰治转过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难得没有笑起来。太宰治在织田作面总是笑着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们发起怒来的样子太可怕了,还是笑比较好,笑最让人开心了。”

织田作之助走到床边,抽出床的隔板搭成一个简易的小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融化了房间的冷,阳光照了进来。太宰治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塞着饭,他觉得织田作和这个房间不太适合,和黑手党也不适合,和他也不合适,他应该在更好的地方。其实,太宰治总觉得有一天织田作之助会离开,他说不准,但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更改的,习惯了有人会在他喝醉后送他回家;习惯了有人从不置言地为他上药;习惯了在烦恼晚饭时有人将多做的晚饭送给他,习惯去到熟悉酒馆他总不会孤身一人。

太宰治沉默地将一整碗咖喱都吃完了,他往后一仰,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害怕失去,所以从未谋求任何东西留在他的身边。织田作之助默默收好碗,他看向太宰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太宰治有点难过,就像一个害怕失去却又胆小的普通孩子。

“呐,织田作,今天没有工作吗?”太宰治十分体量地说。

“有,我马上就要过去,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太宰治就算能够猜到,但也只是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听到回答的时候失落了一瞬间,这小小的瞬间下一秒就被挤上脸颊的笑抢走,他笑着叫织田作要小心,说最近其他黑社会组织越发猖狂。

世界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凉下来,太宰治觉得寒气从袖口直直地撕开他的血肉舔舐啃咬着他的骨头,轻巧地落寞招摇撞骗,闯进干涩的眼眶变得酸涩,太宰治抬手蹭了蹭眼角,没有泪会落下,而他也不会哭。太宰治抬起头望向窗户,一只鸟儿停在窗外,太宰治努力伸手去够放在床边的拐杖,少年就算是裹上了绷带的手臂也仍然显得纤细脆弱。“哐当!”太宰治从床边摔了下去,新鲜的伤口再一次崩裂,洁白的绷带被鲜红的血浸透,剧痛刺激得太宰治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发贴近头顶摇晃的白炽灯,冷汗混着血液从颌角滑落,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像一朵绽开的小小的花。太宰治撑着身子半趴着大口喘息着,残破的肺叶发出破风声,冷汗缓慢浸透衣襟,温和的微风也能够成为刺伤少年的利器。锐利的疼痛后少年撑着身子够到了拐杖,他一瘸一拐却又轻车熟路的跑出医院。

春日的风温和轻盈,少年飘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公路上只有徐徐清风绕过。太宰治抬头望着树梢上落下的阳光,有点刺眼,也刺痛了少年藏在心底愈发成熟的,愈发变得沉甸甸,名为“喜欢”的果子,就这样悄悄地晃进了春日里。

花瓣飘上鼻尖,街角有一只小猫跑过。这里是去往织田作之助家的那条小路,而太宰放任着本能漫无目的地飘到了这里。他蹲在街口,像那只跑过的小猫停下轻盈地脚步渴望被人捡走,而他也想被捡走,想要逃出铺天盖地的孤立,或者有人在这之中拥抱他。

阳光跳上头顶,太宰觉得眼前越来越花,重伤未愈的少年晕倒在无人问津的街口,口中呢喃着死在这样的好天气里也不错呢。

他没能得偿所愿。太宰被捡走了,就像他看到的那只跑走的小流浪猫一样,被织田作之助捡了回去。

太宰醒来的时候是在织田作之助的床上,头顶上轻微泛黄的天花板,有点陈旧了,是如同这座房子主人一样温和而安心的颜色,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纱窗帘飘在眼前,像袅袅的云雾变得真实,真是一个好天气,太宰这样想着。织田作之助站到了床边,眼前藏着微不可见的愠怒。而少年仍然看着窗外,用着像一只折翅的飞鸟一样渴望飞翔的眼神,太宰治先一步向寂静投出一枚石子,他打破了寂静的湖面。

“呀,织田作,早上好哟~”

少年的语气是欢快的,在这欢快只下是疼痛和死亡的所带来的疲惫,织田作之助仍然沉默地望着太宰,太宰转过头笑得毫无破绽地望向他。一点点言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潜滋暗长着。为少年对一切的漠视,也为自己无法靠近一步的身份和认知。织田作之助还是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就像平静无波的海面,而海面之下潜藏着波涛汹涌。

“嗯,早上好,太宰。”

“变成这样真是麻烦织田作了呢,要是能直接...”

阳光落下来,落在少年苍白得像是一朵刚绽开的,褪了色的白山茶的唇上,阳光热得有点惹人嫌,织田作之助倾下身,吻走了少年还没说出口的死亡,他将死亡扼杀在了少年的口中,少年也不必死去。沉重的思绪化作了轻盈的吻降下,如同细小的雨一样浇透了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小心地触碰着少年,他怕风太大了会吹走这只摇摇欲坠的小船,而太宰治就在这只船上,微风将床帘吹得饱胀,像一双挣扎欲飞的翅膀。

太宰在一瞬间睁大眼,越格的行为刺激了平缓的心跳,剧烈的心跳炸在耳边,炸得脑子都不太清明了。太宰治推开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眸子里盛放着太宰单薄的身影,太宰治笑起来,眼睛中透出薄薄的暮气,那种神情就像要掉进海中淹死的夕阳。织田作之助抱住了太宰治。就像他要去打捞夕阳一样,将太宰打捞了起来,或许太宰治可要比夕阳轻得多。

太宰治像是读出了织田作之助心中所想,那双漆黑的眸子逆着光藏进阴影下,沙哑的声音响在织田作之助的怀中,贴着他的心脏。强而有力的心跳响在太宰治的耳边,稳定而真诚,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更加真实。

“如果能够被织田作打捞起也不错呢——”

太宰治关上了窗户,窗帘停下摇晃,就像抓不住的鸟儿主动收敛羽翼,好奇地停在了他的窗边。

织田作之助短暂地拥有了一只自由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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