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青松.

你所期望的希望一无所有。

【织太锡婚纪念9:00/织太】远夏

【织太锡婚纪念】祝各位520快乐!

  

太宰治再一次跃进“书”。仅以一字之差便可颠覆全局的东西就连聪明如太宰治也必须谨慎。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又跨进一个新的世界之中,往时记忆之中的阴影昭示着的眼前,犹如跗骨之蛆。在他们相识的不同世界之中,织田作之助总是以死亡为故事画上句号,而爱意在死亡中潜滋暗长,感情不断沉积成一场暴雨,而太宰治滞留在这永不停歇的暴雨中饱尝孤独。雨不是利刃,从不杀人,太宰治也不会在雨中死去,于是就只剩孤单描绘着,侵蚀着蹲踞在黑暗之中微小角落里的他。 

 

阳光悄悄地穿过窗帘的缝隙,爬到了少年的脚边,而太宰治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等着织田作之助叫走他。他在这个世界里被安排去了学校,正值灿烂的夏季,炎热的暑气烤的人发昏,阳光从窗边斜着透到鼻尖上,织田作之助叫醒了太宰治,他们住在同一栋楼,是仅有一墙之隔的邻居。 

 

跨下楼梯,远处的街道被热气炙烤而变得扭曲,热风扫过树梢沙沙作响,暑气蒸得本该放声吵闹的蝉也一言不发,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并肩走在滚烫的街道上,汗水浸透了衣衫,绷带也变得黏腻,他们就像从水中捞出一样大汗淋漓,但没一会就被暑气抢走水分,只留下白花花的盐渍服帖地靠在衣服上。手掌搭成小凉棚,太宰治抬着头看向夕阳和远方,夏日的温度烤进少年漆黑的眸子中,残留下了无数个夏日中的一个。 

 

太宰治向前跳走一步,背手走在织田作之助的前面,少年的声音清亮亮,像刚敲开的脆凉的西瓜。 

 

“哇...这也太热了吧...感觉就快要像雪糕那样融化掉啦——这样的夏天可真是少见呢,织田作觉得热吗?” 

 

织田作之助抬手拽松了紧扣的着领,晶亮的汗滴从额边滑到下巴上浅浅地挂着,盛着一小片光亮,而他藏进眸子中的感情在太宰治转身背对他时掉落出一点没进了夕阳里。 

“嗯。” 

 

“听说夏日祭要开始了,听说会有很漂亮的烟火,大家都在约喜欢的人一起去看呢,织田作有想约的人吗?” 

 

太宰治用着最随意地口气问他,织田作之助的心脏就像被调皮的小猫轻轻用爪子拨挠了一下,开口时分外果断的矢口否认变得可疑,而心底荡着一片涟漪。 

“没有。” 

 

太宰治眯起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那织田作要和我以前去吗?毕竟一个人去什么的未免也太过无聊啦——而且烟火很好看哟。” 

 

太宰治将心思埋进字句中,小心的为自己组织着合理的借口,虽然他其实不必编织织田作之助也会同意的。织田作之助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点了点头应声说好。 

 

其实在夏日祭的那天,织田作之助有很多的课业,但邀请的人是太宰,他无法拒绝。路走到了尽头,夕阳剩下的一点光亮也潜进遥远的墙外,月亮从河中浮起,他们的心思从门前分开掉进寂静的黑夜之中,静候着将要到来的夏日祭。 

 

夏日的时间总是扰人又轻快,转眼便是夏日祭。太宰治站在桥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和服,显得纤细轻盈,像一片羽毛浅浅地敷进夜中,黑色的眸子在夜中变得幽深,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夏日逐渐凋零的炎热的暑气,一切都平和得近乎诡异。 

 

太宰治站在阑珊处低着头沉思着。 

 

他在未知的“书”中由着现实沉浮摇曳,毕竟只凭借“聪明”无法迈向前方这种事情他心知肚明,流转在各种时间之中的他,追逐的理由湮熄进时间变得模糊,感情也随着时间的蒸发而变质腐坏,不知好坏,而无法回到的过去成为日日梦魇的定局,或许能够打破,但不会是现在,他在世界线上像一片雪花一样跌落,而星星眨着眼讲述今日的好天气,织田作之助拿着一把烟花出现在桥对面喊他。 

 

太宰治笑起来,一双眸子敛藏下一些遥远的死亡,夏日祭上的摊位热闹非凡,他转身掉进了车水马龙中,像掉进海浪里的一只飞鸟,织田作之助跟在后面想要伸出手抓住他,鸟儿冲他狡黠一笑,转身就飞去了别的地方,再停下来的时候太宰治捏着一个苹果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织田作之助看着他,他觉得太宰治像是祭典摊子上等着被捡走的娃娃,只剩下一个,残破的,无人问津的破布娃娃,织田作之助向着那一只静静躺着等待着被捡走的娃娃前进。 

 

清风扬起了少年的发丝,而星光藏进少年的发丝与漂亮的眸子中,织田作之助走到了他的旁边,他拢住了太宰,准确来说,是拢住了太宰治被风扬起的,扑啦啦的正翻飞着的衣角。而太宰治拿过了织田作之助手中所提着的烟花棒,织田作之助摸出打火机递给他,太宰治垂下眸子点燃了手中的烟花。烟花很漂亮,燃烧着喷溅出来的火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可是却在转瞬间掉下流走,像是太阳碎成了星星堆成了一条河坍塌下去,河床隐没在空气和烟尘里,一点流水灼了衣角,像是调皮留下的痕迹,却烫进了心里。 

 

流水最无情,所以便都短暂。 

 

金色的流光恣意妄为地淌进了少年无人问津的眸子中,月亮和星星都扑在夜空中,太宰治像一个不知疲惫的小孩子一样挥动着他的“画笔”,流畅的弧线勾勒出一个一个不规则的圆,像是描写不到的未来闪烁在手中抓握不住,太宰治抬起头看向天空,这片天空上曾挂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和攀升的皎洁夜月,都是不规则的圆,像夕阳和夜月的他自己。 

 

“呐,织田作觉得和星星殉情怎么样呢?” 

 

太宰治在凉风中幽幽地开口,眸子中露出渴望和向往的神色,暖光流泻在脸颊边,少年收起了平日调笑的模样,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带着点易碎的脆弱,像是什么温润又布满裂痕的美玉。 

 

“嗯...和星星殉情?我没想过,不过听上去是一个好主意呢。” 

 

织田作之助收回落在少年被暖光染出几分气色的脸颊上的眼神,尽可能地用着表现出感兴趣的神情,少年的孤独宏伟而浩瀚,拒绝着所有人的进入,声音像起落的星子,招摇撞骗着闯破了孤独的城池,尾音陷落进寂静里,他们走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巨大的烟火在天边绽开,爆炸声响在耳边,绚烂而明亮的火花在数秒后消失殆尽,灰烬由风推走后湮息进了不远处的大海里,而太宰治手中的烟花棒也在之中熄灭了,四周饱尝着黑暗与寂静。 

 

“谁都不在这里。” 

 

太宰治似有似无地低声念出莫名一句,织田作之助被突如其来的话音,打得一愣,似乎打破了脆弱的镜面,透着点玻璃边缘闪烁着的无助,织田作之助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太宰治,嘴里吐出字。 

“什么?” 

清浅的月光从空中泄下来抖落了他们一身,一点点柔软从太宰治的眉眼掉出,夜里沉重的深蓝色莫名将心脏充填得饱胀,太宰治轻盈地回答的到。 

“没什么。” 

 

“听说对着烟火可以许愿,太宰有什么愿望吗?”织田作之助没有继续问下去,想了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他的指尖纠缠着还没点燃的仙女棒,问太宰治。 

 

“...啊,没有呢。”我希望织田作活下来。这种愿望就算祈求也无法改变结局罢,太宰治自诩并不是一个信神者,而除了像神明祈求以外已经毫无办法了吧,穿梭在“书”之间的时间变得遥远起来,心脏被翻腾的海浪击碎,眼眶饱胀充盈,好在夜色足够浓郁,月光在眼眶里碎成几万个,织田作之助的声音越晃越遥远,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想了想随口说着。 

 

“我倒是有一个愿望。” 

 

“我希望可以去往想去的地方。”比如你的孤独之中。织田作之助眸子温和而专注的注视着太宰,他想说烟花里的太宰更好看。太宰的呼吸断掉一刹,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断线,他抬起眸子,他在与织田作之助目光所交接的一瞬间被烫得缩回了回去,那双溜走的眸子中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空洞的虚无。 

 

心思细腻的太宰治不可能无法感知到这片真诚下潜藏着的巨大爱意,织田作之助总是这样专注的看着他,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稍微不甚就会让人想要沉溺进去的目光,那双眸子蓝得像一片汪洋,而太宰治就是骁勇善战的冲浪者,在危险之中拥抱着这一片海洋,可他又像一位如履薄冰的舞蹈者,冰面咔嚓咔嚓,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烟花棒的灰烬从太宰治的手中抖落,残留的温度仿佛仍然停留在指尖,太宰治打着哈哈,假装听不懂织田作之助的话音。 

 

“诶,如果是织田作的话,只要想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吧——?” 

 

织田作之助没答话,只是沉默着靠近太宰治,面前的少年低垂着眸子,指尖捻着烟花棒的残骸,凉风绕在他们旁边耳鬓厮磨,渐凉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而织田作之助再拢住了太宰治,殊不知他在太宰治眼里才是展翅欲飞的鸟儿。 

 

少年的发丝带着点夏日的味道,织田作之助低头去亲吻他的少年,少年在温和而陌生的触感中睁大了双眼,染上了一点不属于其中的色彩。他们在烟火凋零后的灰烬里接吻,太宰治也无数次想要跳进断续的过去之中,而现在织田作之助握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边证明着他的存在,时间很难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始终在彼此眼中闪闪发光啊,就连绚烂的漫天烟火也比不过。此刻的他们是彼此眼中的光亮。 

 

 

 

但或许也只有此刻而已。

【织太】樱

是送给宵狐老师的生贺!@宵狐 

祝狐狐生日快乐!平安喜乐!

  

(大概是学院)


太宰治躺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夕阳挂在窗边薄薄地透着暮气,织田作之助在半小时前给他送了饭,而现在织田作之助正在墙的那一边靠着墙壁看书,太宰治半爬起来,像一片纸一样将自己贴在墙壁上,墙壁凉凉的,但好像贴上去就能抱到到对方的脊背,而心脏正潜藏在柔韧的肌肉下震动,太宰治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也在跟织田作之助的心脏逐步同频。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滑过,太宰治滚到阳台的门边,粉色的花树缀在阳台的边缘上,被夕阳烙上一点金光,好像触手可及,穿过的一缕风撩起了鼻尖的发丝,是春日的味道。太宰治缓缓爬起身,贴到墙上抬起手。他敲了敲墙壁,敲击的声音脆生生地顺着薄墙穿进了织田作之助的心脏,他靠在墙上拉长着嗓子叫织田作,愉悦的尾音像是猫儿高高翘起的尾巴。

“织田作——今天天气很好哦~”

织田作之助从书本上抬起目光,小枝条爬上阳台,春光从窗口泻出几分,几片小小的花瓣从阳台上飘落到阳台门前,柔软温和。

“嗯。樱花开得很美。”

四月的时间已经逐渐回暖,纷飞落下的花瓣吸饱了春日的阳光,是个好季节。太宰治像猫儿一样窜起来,踏过地板的闷声传到了隔壁,几秒后织田作之助的门就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织田作之助拉开门,太宰治笑着站在门口缠上他往外拖,

“我们去赏花怎么样!”

学院的几颗大树也开了花,织田作之助想起在学院时太宰治也总在在课上或者课下时,总在对着窗外的花苞发呆,零星开过几朵时,曾在他的书中见到了收夹着的花,想来大概是很喜欢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披上外套顺着太宰治的拖拽下了楼。

阳光撒在路上,透过光线的花瓣比想象中的更加好看,而街道上的人今日出奇的少,就像是专门为他们腾出了一小片空间,太宰治跑在前面,落下的花瓣顺着他跑过的方向打出细小的旋落进到了地上,织田作之助跟在后面慢慢走着,转眼太宰治从身后窜出,捧着一把花瓣撒在他的眼前,少年与他隔着一层薄薄的花幕,他抬起手接住两片在指尖摩挲,好似这样就触碰到了少年。

太宰治站在前面笑得很灿烂,眼睛里盛放着一汪纯粹,少见地冒着生气,而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也落了不少花瓣,勾着发丝轻悠悠地晃荡着。织田作之助抬起手,细致地拿走了太宰治头上的花瓣握在手中。

天色在行走里渐渐沉下来,星星从暮色后渐次闪烁,冷冷的月光浇下来,镀给指尖一片亮色,少年的暖洋洋的眸子也揉进了一点碎光。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并排靠坐在长椅上,风从身边穿过,衣角飘起一点,像是前几天折过放在床边千纸鹤的展翅。风有点凉,太宰治很没形象地滑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上,手中揪着飘下的一片花瓣,对着露出的一小片天空举起,充当了一只属于自己的月亮,而太宰治对着手中的小月亮轻悠悠地念出一句话。

“啊……是白色的呢,看上去好干净。”

“织田作有听过关于樱花的故事吗?据说人们会把自己埋葬在樱花树下,如果埋葬的人越多,花瓣就会越来越红了呢,很漂亮吧,我也想死在树下,然后埋在这里。”

时间让太宰治也沾染上了花的味道,很清,织田作之助抬手抚下太宰治翘起的一缕头发,声带的震动带动着胸腔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心脏里,他开口问太宰。

“要和花瓣殉情吗?然后和花一起开出来。”

太宰治弯起眼睛笑着,撑起的身子堵上了透出的一片天空,少年的眼睛出奇地亮,像是摘了天上的星星揉碎在了眼里。

“啊啊,是个好主意呢!下次可以试试看,但是肯定不能一瞬间就长出来吧,肯定要明年才能开出来啦,织田作会认得出来我吗?”

“如果你会说话的话,我应该可以认出来。”

太宰治眨眨眼,靠在椅背上笑得抖成一束花枝。

“哈哈哈哈哈哈……织田作可真是的,花朵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会说话的话,不就变成书里的妖怪了吗?”

“啊,抱歉,我不知道太宰不想变成妖怪。”

织田作之助耸了耸肩,应着太宰治的话歉意地笑起来。太宰治把手肘靠上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下巴压在手臂上,织田作之助微微转过头,一点毛茸茸的发丝蹭在他的脸边,温和的呼吸靠在鼻尖上,有点痒。

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距离。

而太宰治也这样做了。

风穿过树枝扫了一大片花瓣落下来,幽凉里的呼吸带着点花的味道,在亲吻的交缠里暖了起来,分开时太宰治眼中的笑都快溢了出来,唇瓣柔软地透出一点被咬过的红,潋滟成落下的花里的一片。

温暖在亲吻里流转,太宰治跳起来,站在织田作之助的面前对他伸出手,而织田作之助也如他意料之中的握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并肩站起,太宰治顺势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他往前走去。

从一片空无一人的凉夜里走出。

  拿到了!!!是@🍁露露的枫叶🍁 老师家织太!!!超喜欢!!!!!

  感谢露露老师策划活动哩!!!!!辛苦了!🥰🥰

【织太3月32日-5:00】赌以一纸月光


上一棒:@宵狐        下一棒:@多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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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是被乌云拽下深渊,黑得透不见任何一点光,窗户被天上跳下来的雨滴顺着狂风助纣为虐,在玻璃上砸得噼啪作响。织田作之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动,翻盖在漂亮的双手中轻巧弹开,现在是20点,今天本该是愉快的休息日。他抬头望了望窗外,喉咙里冒出一声浅浅的“啊”,伞在前两天被安吾借走,雨下得实在有些大,想要出门的话必定会被浇透,看来今天是无法去喝酒了。

他这样想着走到咖啡机前,咖啡在盘算决定的时间里飘出醇香的味道,织田作之助将冒着热气的咖啡倒进杯子里,在他站着的地方正对着窗户。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算明亮,雨声没什么节奏的继续敲着窗户,而有别的什么将玻璃轻轻叩响,织田作之助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昏暗的“荧幕”映出织田作之助浅淡的倒影,像上世纪一部片子的男主演,模糊得像是命不久矣,而附着在玻璃上断线的水珠子折射出一点散碎的光线,就像荧幕一样,不过是充满噪点的,灰暗得如同某部恐怖电影的开场白——一只眼睛缀进反光里,恐怖故事通常这样进行。

织田作之助的视线顺着雨滴对上了那只眼睛,藏在玻璃背后的眼睛看着他笑起来,是太宰。他走过去打开窗户,黑猫一样的少年直接从窗台爬了进来,留下的水渍带着像是软体动物爬过的湿冷,少年随手把沉重的外套丢在地上,黑发狼狈的趴在他惨白而消瘦的面颊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闻上去没什么人味,大概像一个没生命的毛绒玩偶刚从泥潭里被捡起来。少年就地盘腿坐了下来,打了个喷嚏,织田作之助转身去拿毛巾。

“太宰,最好把湿衣服全部脱掉哦,再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语气里是平铺直叙的关照。

 太宰治瞪着某个角落出神,一心二用着从喉咙里冒出应答的话语。湿掉的外衣在少年转身时从善如流地滑落,与刚才的外套交叠在一起。

脱掉衣物的少年纤细得过分,接壤着皮肉的骨节有些过分突出,肩胛骨好像要挣出一双翅膀带着少年飞走,绷带在身上黏出一种古怪的束缚感,有几处还渗出了昭示残破的猩红。而太宰治抱着腿坐在地上垂下头,对着手腕上掉下的一串绷带露出不太明晰的表情,或许是嫌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织田作之助走过来,太宰治看着他想要爬起来,而织田作之助向他伸出双臂,小心的避开伤处穿过他,于是在被雨淋透后的思考滞留在他被织田作之助抱起放到了柔软床铺之间的几秒内。

织田作之助将一条毛巾搭在太宰治的头上,小小的少年被拢进洁白的柔软里,太宰治抬起头看着织田作之助笑,眸子亮晶晶,像夜里警惕的猫儿。

织田作之助伸手去揭缠在少年身上已经散开了不少的绷带,动作又轻又缓——他注意到了太宰治身上的伤,在拿毛巾的时候提来了医药箱。

绷带下少年的皮肤白得像一片纸,暗色的血管错落着延伸像是枯萎的树根,虬曲挣扎着爬向心脏。绷带被完全揭开,漂亮的眼睛从绷带里裸露出来,像是两汪黑水银吞吃着涌入的光线,五彩斑斓的颜色以暴力的方式打翻在这片名为太宰治的纸上,手腕上刻着的刀痕很夸张,像是婴儿敞开着大笑的嘴角,织田作之助不太明显的皱了皱眉,上药的手稳定而缓慢,仿佛手下是一件易碎的珍品,但他清楚,这件珍品远比看上去坚韧得多。手是温暖的,太宰治在这份温暖下逐渐变得像是一只成功的活物,但也只有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这一会,等到再一次被丢进黑暗里时,大概就连路边被击落的乌鸦都比他更像活物两分。

压力从暴力,撒野里排泄,少年像这座城市黑夜暴力里的缩影,少年被挤压进时间里,像一只溺水的金鱼在水里的挣扎,凉气从四面八方开始挤压着脆弱的内脏,最先遭殃就是可怜的胃袋,呕吐欲盘踞上喉头。他猛然推开织田作之助,冰凉的手指滑过织田作之助的手臂,手臂像被什么湿滑的软体动物舔舐过,织田短暂的僵了一下,一秒足以发生,这不是第一次。太宰治的胃中空无一物,躲开双臂后对着地板呕出来的只有裹着血丝的混浊液体,他捂住嘴,身体随着胃部蜷缩的疼痛而痉挛,眼神轻飘飘的扫过自己吐出的东西,他没去注意织田作之助的神色,不过习惯性的揣测他倒也已经能在脑中看见大概。还好,没有弄脏床,他轻飘飘的这样想着。织田作之助抱住他,像抱住一块冰,而太宰融化进他的怀里。

像揽住一场风雨。

雨还在下,吵闹的声音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耳朵里,太宰治陷进在柔软的被子里昏昏欲睡,织田作之助打理着房间。

不算太难收拾,他捡起太宰治丢在地上的衣物,外套口袋里掉出一副崭新的密封得很好的扑克牌,太宰治从被子里探出一点脑袋,毛茸茸的头发乖顺的靠在一起翘起一点边角,撩起的眼睫下是盛着笑的眸子,看起来温软柔和。

织田作之助将牌从太宰治的目光里捡起来,头顶好像冒出问号。

太宰治眨眨眼,嗓音有点嘶哑,对织田作之助说想要多赢织田作两把,织田作要不要和我赌赌看,说不定他会输,毕竟织田作赢过很多次嘛。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说可以,问太宰要赌什么,太宰治笑得神神秘秘,说要和他赌一纸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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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睁开眼,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隔着窗帘透出一点暖黄的亮色,看上去会是一个好天气。柔软的被褥里带着一点点织田作之助身上特有的香烟味和他身上的草药味,他缓缓的翻了个身,蜷在被子里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他缓缓的坐起身,身上松松散散的挂着一件织田作之助的衬衫,干净的衣物搭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简单的穿上了,有些大,裤子收到最细才堪堪挂住不会掉下。这是织田作之助的衣服,而他的衣服大概是洗了还未干罢。太宰治坐在床边,消失了声音的房间终于有什么不对。

织田作之助不在家里。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细小的声音催促着主人将它翻出,是首领打来的电话。

太宰治轻轻的“啧”了一声,有什么不太妙的感觉从脚腕爬上,按下了接听键。森的声音从小小的黑盒子上响起,混杂的电流音和首领丢人的啜泣实在像是晴天霹雳,好在太宰治早已习惯。

“太宰君...我知道今天是你的休假时间,拜托拜托你可以来帮我这个可怜的首领一个小忙吗?——我最最最优秀的下属太宰君。”

“……”

“森先生,我可以拒绝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哑,他沉默了几秒,不抱什么希望的问出了这句话,很显然胡闹的首领并不会买账。

“呜呜呜呜拜托了太宰君,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她喊出来所以……毕竟小爱丽丝很喜欢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呜呜呜呜,如果太宰君成功把我亲爱的爱丽丝酱带回来的话,我可以专门为你调配无痛死亡的药品哦。”

“好,我知道了。”

太宰治打断了森鸥外的话,某位黑心的首领正在寻找他离家出走的异能力,大概是故意离家出走什么的,太宰治眼角抽了抽,想到一个面容俊雅的中年大叔在街边不顾形象的大哭就感到五雷轰顶,而自己还要指望这种混蛋什么的简直……糟糕透了。

太宰治将过长的衣服向上卷了两折,随手抓了抓毛茸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阳光撒在门口,跳跃出一条金色的线送他出门,清风吹着树梢的嫩芽。好棒的天气,如果能够和织田作一起去吃螃蟹或者就在今天死去就太棒了啊。太宰治这样想着,地址躺在手机短信里,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子穿过河流时他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渴望,大概是想一跃而下。

“爱丽丝——”

“爱丽丝酱——”

森鸥外的声音在太宰还未下车就已经传来,太宰治犹豫了一下,选择对他家首领视而不见,金发碧眼的小姑娘从森鸥外的视线死角绕到了太宰治的面前,爱丽丝打量着太宰治,少年穿着一套明显不太合身的衣服,漂亮的一双眼睛露了出来,而过场的下摆轻轻晃着,暖暖的沙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明媚契合。太宰治低头看她,小姑娘笑得很可爱,把手上拿的甜点分给了太宰治一份。奶油软绵绵的裹着舌尖,湿润的滑下喉头,好甜,并不难吃。这是太宰治尝到的想法。

首领的声音远远的飘在街道的另一端,少年带着对休假日剥夺的报复心牵着爱丽丝转身进了商场,好奇的小姑娘先一步钻进人群中,而太宰治跟在她的后面,在拐角处扫到一模红色时,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过去,是织田作之助。少年的声音轻盈得像夏天里的飞鸟,带着点新生的稚嫩,他笑着走过去,雀跃地向那个人招手。

“嗨,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转过头,眸子里泄出一点类似温和的神色,向着太宰治走了过去。

“太宰,上午好。”

爱丽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扒在太宰治的身后打量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小小的讶异了一下,一点疑惑飘向太宰治,太宰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爱丽丝,少年的脸上带着一点一言难尽的错乱神色,干巴巴的开口解释到。

“……这是首领的异能力,爱丽丝。”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继续选购着食材,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扒住了太宰治的腰,对他说想去游乐园,而太宰治抬起头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感受到目光似的看向太宰治,太宰治看着他,对方海蓝色的眼睛里好像盛着一点笑。

“太宰想去游乐园吗?”

虽然去或者不去对于太宰来说好像没什么吸引力,但太宰最终还是点了头。

“去吧。”


今天是周末,人们密密匝匝的聚在一起,织田作之助伸出手握住太宰治冰凉的手,温热感贴上来时太宰愣了一下,心脏被小猫轻抓一下,他乖顺的被织田作之助牵着走,太阳变得很高,热度从掌心传递到了心脏,浅浅的烫出一点痕迹。

织田作之助蹲下来,看着爱丽丝询问她要不要玩那些看起来大概像是少女会喜欢的项目,而小姑娘却对刺激的项目分外感兴趣。

安全带扣在少年纤细的腰上,有点松,感觉下一秒就会滑掉,像是牵扯住少年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的脆弱的纽带,太宰治的手仍然被织田作之助握着,掌心里窝从着生出细细的汗丝,暖暖的,心跳在设施发动后缓缓加速,达到最高点落下时像溺水时偶尔探出维持生命的喘息,失重感助纣为虐,高空坠下的感觉好像与世界都已脱轨,太宰治握紧了织田作之助的手,他抓住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下来时小姑娘捂着嘴笑呵呵的看着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眼里透出点不符合年龄的耐人寻味。肾上腺素的攀升让太宰治苍白的脸色终于飘上点暖,织田作之助把他们留在原地,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几瓶波子汽水。

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嘴角滑下水珠,亮晶晶的挂在下巴上,盛着一滴太阳。漂亮的蓝色珠子是海一样的颜色,或者说是和织田作眼睛一样的颜色。太宰治晃着手中的瓶子,瞟向织田作之助的眼睛,织田作之助也看向太宰。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有,很干净。”

少年飞速的矢口否认,转开的目光落到了最高的游乐设施上。

“如果从摩天轮的顶端上跳下来,感觉会是浪漫又完美的死去呢。”

少年的眼中透出薄薄的暮气,尾音轻得像是要飞走。

“听说摩天轮的顶端更适合接吻。”

织田作之助这样接话,太宰治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停滞一秒,盛大的情感从空气挤进心脏,情绪以太宰为中心向外溢出,在踏入车厢时又被收押。

摩天轮缓慢转动着,太宰治趴在窗边往外看,窗子有点灰,是时间留下的陈旧,外面的景色一点一点变小,一整个横滨尽收眼底,黄昏偷走了时间。

到达顶端时太宰治笑起来,想到织田作之助说过的话,而织田作之助正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他转过头想了想,抬头吻上了织田作之助的唇。

…织田作怎么不惊奇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点疑惑飘出,唇舌间带着点烟草的浓郁和苦味,很涩很涩,是安心的味道。

退开时太宰治拉开了厢门,风把衣袍吹得鼓胀,被拢住的太宰治显得臃肿,太宰治闭上眼踏出一步,失重感牵引着他转身掉出世界飞走,沙色的衣摆融进了阳光,发丝散开成了网住织田作之助心脏的丝线。

“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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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空的失重感拽着太宰治跳下悬崖,窗外是一片暮色,他躺在织田作之助的床上,身上缠着新的绷带,鼻尖是柔和的味道,而织田作之助坐在不远处看那本他眼熟的书,厨房里的粥冒着烟,那副新扑克牌放在床头上。太宰治露出一点对没能够成功死亡的失望,少年低低的叹出一口气,他翻身坐在床上看向窗外,有两朵云挂在窗沿上,低低的,好像触手可及,星星在边缘渐次闪烁。织田作之助放下书,端了一杯水给太宰治,太宰接过去时说了句谢谢,温润的水液冲散了舌尖的一些涩,凝滞的胃袋也终于开始活动起来,织田作之助拿起一件衣服披在太宰治身上。

“抱歉,家里没有适合你的衣物,只能这样了。”

太宰治将水杯放在床头上,抬起头看向织田作之助,暮色折过一点穿过他的眼睛,被笼罩了暖色的蓝眼睛像是烧熟的海,有种想让人藏起来或者拥抱的欲望。

“要喝点粥吗?吃一点胃会舒服一些的。”

“……”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跳下床去够桌子上的扑克牌,拆开后崭新的纸牌摊在手中,指尖触上去是熟悉的光滑感,淡淡的反射出一点轻薄的光晕,大概像是月光,落进惨淡的日子里又捉摸不见,太宰治盘腿窝在床上,退出一小片可以放置纸牌的空白。织田作之助以行为回答了太宰治的沉默,他转身去了厨房盛出粥,因为觉得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吃饭,所以以相对强硬的方式塞进了太宰治的嘴里,太宰治没有拒绝,毕竟好像以不饿这种借口完全无法蒙混过关。

纸牌被分发开,月亮攀上屋檐,淡淡的光滑出一抹分界线,太宰治拿过一张牌,抬眼对上织田作之助的眼睛。

“织田作对月亮有什么看法吗?”

“月亮啊,嗯……天气好的时候看上去会很亮,看上去很冷?”

“真想是织田作会回答的话呢,冷吗?”

织田作之助略微停顿了一秒,以尽可能地对太宰治所说的话表露出兴趣的语气回答着。

而太宰治转过身看向了在树梢边低垂着的月亮,确实看起来很凉,像霜,或者一小块冰?不确定。月光反射进少年眼中,少年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时像是将月光敛进了眸子里,带着点平日里见不到的光亮。

“那星星呢?星星会一直待在月亮身边吗?”

太宰治抬起手百无聊赖地揪了揪手腕上的绷带,举在光下看了看,不痛。织田作之助掀开一张牌,抬起眼看向太宰。

“可能会离开吧,星星会消失,月亮也会,但会再次相遇的。”

太宰治愣了一秒笑起来,纸牌从笑得发抖的指尖滑落一张,而少年伸手捡起,笑着将牌放进原位,然后将牌摊开在织田作之助的面前。

太宰治抱着双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正笑着眨眼。

漂亮的手牌在第一把一败涂地,织田作之助干脆利落地将牌丢进牌堆中重洗,好像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输一样。

“我输了,太宰你想要什么?”

少年歪倒着倚在墙壁上,星星挂在少年高出窗台的半个脑袋上,冷冷的月光给少年镀了层白,太宰治笑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灿烂,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雀跃。

“一个苹果。”

“好。”

织田作之助从矮桌上地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到太宰治的手心,太宰治的手被衬托得越发苍白,而苹果越发的艳丽。太宰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红得像是五月天里耀眼的灿阳,淡淡地反射出了柔和的光泽,看得出来挑选之人的细心。

织田作之助洗好了牌,放到两人中间,太宰治伸手抽出一张,眉头挑了挑,将牌向下扣住押进手心里。

“听说苹果也可以代表心脏哦,但苹果也是恶魔的果实,这样的话,恶魔真正的果实,会是心脏吗?”

尾音在太宰治的舌尖绕了一绕,语气中若有所指。

“有可能,但我觉得恶魔可能不会吃掉心脏。”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抽走一张牌。

“为什么?”太宰治听见自己这样问出。

“因为心脏没有苹果好获得,柔韧的心脏大概口感也并不好。”

“这样说的话,心脏比不上苹果吗?那无论如何苹果都无法代替心脏的情况要怎么办呢?”柔和求知的语言在一瞬间缓缓变成出鞘的刃,织田作之助轻柔地接住了,然后握住刀柄将刀送回鞘中。

“并不是,要说的话,苹果比不上心脏,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替代的情况,大概是会取走心脏,心脏和苹果并不是一个东西,就算取走了心脏,苹果也还是苹果。”

“如果不是一个东西的话,那就变成了错误了罢!”

“织田作果然很有意思呢。”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惊讶地叫起来,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小孩,手中被摩挲着的牌角被捏出一个小折痕,太宰治摊开牌,织田作之助也同样摊开——是平局。

太宰治盯着牌轻轻“啊”了一声,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局面,他皱起眉,一副失落的样子,将看起来苍白的小脸一整个埋进膝盖间。

“平局了。”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响起,太宰治抬起脸,脑袋以下巴为支点靠在膝盖上晃动着,眼睫垂下来,看不清在想什么。

“呀~果然织田作好厉害呢,这一局我们互相交换赌注怎么样!我想要一张织田作的照片!”

太宰治伸手收拢着面前的扑克牌,织田作之助愣了愣,思考了一下,觉得一张照片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太宰想要,就算不用这样打赌的方式也可以给他。于是他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将夹在书中的照片拿出,放到了太宰治的面前。

太宰治缓缓拿起面前的照片,捏住一角缓缓地摩挲着,呼吸不可抑制地轻了轻,织田作之助拎起被子披在太宰治的身上,遮住了一片月光。

“太宰,我的赌注。”

太宰治捏着照片挡在鼻子面前蹭了蹭,脸上挂满笑意,织田作之助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笑有点苦,像离别。

太宰治站在床上,从上往下俯视着织田作之助,月亮已经被拉上的窗帘藏起来了,但不妨碍少年藏了两分月光放进怀里,他抬起双手,拥抱住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也抬手抱住了纤细的少年。

风轻轻撩起窗帘,月光从窗外莅临。

太宰治紧紧圈住织田作之助的脖颈,捏着照片的手举起来,太宰治觉得自己高兴得快哭出来了,他眨眨眼,周围变成昏暗一片,趴在桌面上的他手中虚虚的圈着空气,空气中冰凉一片,他局促地蜷了蜷手指,没有月光,没有带着温和味道的被褥,没有溢满香气的粥和他拥抱到织田作之助时温暖的温度和心跳。

他缓慢地收回手,红色的围巾从桌面上滑下,柔软的缎面像是一泼鲜血浇下来,痛苦不由分说,苦涩从眼睛和指尖开始蔓延,缓缓举起手中捏着的那张,织田作之助的单人照,动作像是垂暮的老人一样缓慢。他垂首靠近照片,微微闭上眼,亲吻了照片的一角,嘴唇触到照片的冰凉,或许是像月光的冷,凉得足以让人心惊。

“织田作,……你也在想我吗?”

月光本就子虚乌有。


大家,愚人节快乐!(目移)

谜题:什么也无法改变的随波消逝

(提示:是韦特塔罗牌中22张大阿尔卡纳中的一张逆位)

-置顶-

这里霖松,幸识。

「不知苦处,不信神佛。」


本人最大的成分就是没有成分。

【织太】:be30题-1

(看点单相思。喂)

(其实是be30题的第一题:我永远得不到你。符不符合题意不知道。自己想象吧,反正我爽了。)


Lupin的灯牌上零零碎碎落了些积雪,到处都漂亮得不成样子,横滨是很少下雪的地方。太宰治懒懒地倚靠在墙边,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些许,寒冷融化在鼻尖一丝,他将双眼努力睁大,努力将黄昏下染成浅金的雪装进眼底。太宰数着秒数转身进到酒馆里,眉眼都含着笑,坐到吧台前向酒保点了两杯蒸馏酒。还未入夜的酒馆尚还清冷,酒保也习以为常这个有着一双漂亮却无光眸子的绷带怪人在这里孤独地点上两杯酒,在好几年前,他记得应该还有一位红发的青年,与一位带眼镜的青年,他们都不再来了。酒保也道听途说了一些,说是那位红发的青年死去了,所以眼镜青年没有再来的理由,怕是见景生悲,也或许是别的东西。

可太宰治却不一样,他还是常来,像是在品尝这样的痛苦,如同今日一样,青年翘上眼角悲伤也让酒保了然。

昏暗的灯光穿过晶莹的酒液,散碎的橙黄色光点跳上桌面,酒保将酒推到太宰治面前,另一杯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一株白色的小花静静地躺在酒液分明的杯沿上。太宰治趴在桌子上点了点酒里的冰球,笑着的嘴角像一片落叶一样滑了下去,他偏头看着空位上的酒又笑开,自言自语着。

“好久不见织田作,武侦的工作比港黑麻烦多了,还不能随意地像在港黑时把文书报告交给小矮子处理...不过也没关系,后辈们都很厉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觉得我做得很棒吧,我也救了不少孤儿哟?但是我完全应付不来小孩子啊,果然还是要织田作你来才行啊...下雪了哟,你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有漂亮的雪景,会觉得奇怪吗,景色怎么能装进眼睛里呢,哈哈,可我曾经读过的一本书上就是这样说的,说是眼睛是能盛放风景的哟!你看到了吗?是真的吗?”

青年懒散地趴在台面上,柔软的脸颊被桌面挤得变了形,光线透过睫毛撒下一小片阴影。太宰治猝然觉得自己下陷进孤独里,旁边杯子里的冰球晃了晃,口中摇摇欲坠的字句打了个顿,寂静涌进肺部一秒钟,太宰治晃了晃脑袋忽略异样,转开目光继续笑着说,但这份笑,总还是带上了几分悲哀。

“今天是平安夜呢,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横滨也下了雪,很漂亮,真想和织田作一起去堆雪人啊,织田作觉得用雪来自杀怎么样呢?是不是很棒的想法!不过,如果是织田作的话一定会说‘不要在雪里呆太久,会冻僵的。’这种话呢。”

太宰治想象着张开双臂做出向要后倒进柔软的雪地的样子,板凳翘起一角,名为“情感”的天平开始倾斜坍塌,但现实是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地板。白炽灯晃啊晃,光线向下流泻进黑暗里,太宰治摔了下去,白炽灯晕出一点光撒下来,一个人影若有若无地笼罩在空位上坐得笔直,学着太宰的手法点弄冰球,人影转过头笑起来,用口型说。

“圣诞快乐,太宰,谢谢你。”

沉重与清脆的声音混杂叠上人影,太宰治觉得大脑好像变成了上世纪的老旧电视机,雪花和噪点在耳边叫嚣,死去的织田作之助成为现实一秒。

“织田作...?”

太宰治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舌尖的字句跳得又轻又缓,像是生怕惊扰了谁,太宰治眨眨眼,抬手摸上冰冷的座椅,现实空无一物,黑暗凉悠悠地嘲笑着他,他垂下头趴在椅子上,眼泪汹涌成一条河。

“什么嘛,果然是幻觉啊...”

“想要织田作回来什么的,果然是奢望啊...”

【织太】无翼者的悲哀

(飞鸟症:伤口会飞出黑色的鸟,如果死亡会飞出白色的鸟,在三十天内如果没有被爱人所认出,灵魂将被永远禁锢。我有做更改。)


在港口Mafia这个暴力与争端横飞的地方,受伤,死亡早已成为了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日常。太宰治习惯了在吃饭时突然被人用狙击枪瞄准脑袋;习惯了迎面走来的小孩子摔倒在地的后一秒举着淬过毒的匕首捅向他;习惯在路边走着被怀揣着炸药的亡命徒向他飞扑而来。所有恶意仿佛都在向他倾倒,小小的少年仅仅是在这个血流成河的黑暗组织下待了一年就拥有着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功绩,他为Mafia带来了多少的利益,其他的组织就有多想要他的项上人头。


一个异能者的死亡如同一枚小小的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 横滨大大小小的黑社会组织都想在这场混战里分得一杯羹,港口Mafia也不例外,毕竟五千亿谁都想收入囊中,更何况是是一个刚刚大换血的组织,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织田作之助做着和往常一样的工作, 港口mafia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就连太宰治这种从不沾手底层工作的人也不得不被黑心的首领派来去收捡亡者的遗物,太宰治走在前面,织田作之助落后太宰治半步,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少年随心所欲地大步跨过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建筑物,硝烟、火药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侵扰着脆弱的鼻腔,太宰治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声音里带着一点变声期少年特有的沙哑。


“真是臭得我想要立马把鼻子割下来啊,不过有织田作在的话,这点味道也不是不能忍受啦。”

“嗯,快点弄完回去洗掉就好了。”


少年带着撒娇的语气站定在前面,仰起头笑着看向织田作之助,宛若黑水银的眸子带着一点细碎的亮光。织田作之助垂下头看着他,一点点不可言说的感情在心底酝酿。恍然间少年的肩膀上好像蹲着一只纯黑色的小鸟正在一并歪着头看他,他刚要伸出手去捉,但鸟儿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小小的羽毛从手腕处飘落,织田作之助将要伸出的手落回了原处。太宰治注意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动作,只是若无其事地将手藏进披风下,躲闪开织田作之助询问的眼神,见此织田作之助什么也没问,就当成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从不探究太宰治不想说的东西,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之后的一路他们没在说话,快速完成了任务之后各自复命,一点难言的感情被他们埋进喉咙里。


太宰治喜欢上了织田作之助,就像是上天向他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他无法面对,只能装作看不见织田作之助眼底的炽热,如同藏起那只奇怪的黑鸟一样。是的,太宰治知道那只鸟,那时织田作之助并没有看花眼,黑色的小鸟确实存在,那是不久前从太宰治伤口中钻出来的,带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太宰治试过撵走它或者杀掉它,而那只小鸟就同他的影子一样一直如影随形,太宰治拿它毫无办法。在最初的时候,没人看得见他肩膀上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鸟,太宰治也就放任它去了,但织田作之助看见了它,太宰治不由得苦恼起来为什么偏偏是织田作,这只小鸟就像他内心投射而出的一面镜子,把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拖拽到织田作之助的面前,哪怕织田作之助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但太宰治还是不停的恐慌着,好在紧凑的生活与任务并没有给他那么多思虑的机会。


时间一天一天溜走,织田作之助也在后来看到了很多次那只黑色的小鸟,或活跃或颓丧的,总是懒懒地趴在太宰的肩头,敏锐的少年将心思埋藏得很深,于是鸟儿看向织田作之助的眼睛愈发的亮晶晶,织田作之助总觉得那只鸟儿很像太宰,但有时候又不太像太宰。他们偶尔在喝酒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看见它跳上桌面,有两次甚至爬上过他的衣袖,可太宰治还是那样若无其事着,从不理会也从不提起,好像这只鸟儿并不存在,渐渐地,织田作之助也习惯了这只鸟儿伴随着太宰的出现。


太宰治在某一天独自遛出了港口Mafia的大楼,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所有人对于他的翘班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他总能在最完美的时机最完美地完成任务。太宰治走到海边,一望无际的晴空与同样一望无际的大海交映成同一片清澈的蓝。这是一个自杀的好天气,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死去真是美好。太宰治这样想着一步一步走进水里,晚夏的水并不冰凉,对于常年体温偏低的太宰来说甚至算得上是温暖。


少年踩下清浅的脚印,没一会就被起伏的潮水带走,消失、出现、消失,如此往复着,最后所有的都消失不见了,好像少年存在过的痕迹也被抹去了,那只跟着太宰的黑鸟被太宰放在了柔软的沙滩上,它好像知道什么,难得地没有跟上太宰治,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太宰治很纯粹地笑起来,张了张嘴,说了一个无声的再见。太宰治被大海温柔地拥抱着,他也拥抱着大海,拥死亡,拥抱着梦寐以求的彼岸。窒息感招摇撞骗地哄走了清醒的理智,太宰治在水中下沉,口腔与脆弱的肺部都被咸腥的海水挤满变得饱胀,最后一点意识也消失殆尽。


太宰治失踪了,也或许是死亡了。


太宰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他不记得过了多久的时间,但世界仍然如出一辙,或许多了几分和平。他动了动翅膀。翅膀? 他变成了一只鸟,一只翅膀被折断了的,纯白色的鸟。他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没有死去这一事实就足够让他恼怒了,至于变成一只鸟,他从未想过。他抬起头努力辨认着身边的景物,这是织田作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努力地挪动着脆弱的身体爬到路沿上,祈祷着织田作能够发现他,好让他不必就这样诡异地死去。


港口Mafia大多数人都认为太宰治大概是死掉了,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事故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一个热衷于自杀的自杀爱好者。织田作之助并不相信太宰治死掉了,毕竟他是太宰啊,但他从那之后确实再也没见到太宰治。在某一天的下班路上,他捡到了一只鸟。他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因为那只鸟长得实在是太像太宰肩膀的那只鸟,他鬼使神差地把那只鸟捡了回去。


到家之后,织田作之助这才仔细观察起被他所捡回来的那只鸟。一只纯白色的,和太宰肩上如出一辙的鸟,就连叫声都一模一样。它的尾羽几乎全被剪断,半边翅膀的羽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沾了不少的灰,看起来像是被车轧过。织田作之助感叹着生命力真是顽强的时候拿来了伤药,简单地清洁过后小心翼翼的上药和包扎,弄得满头大汗,好在这只鸟儿很是配合,倒也让他省了不少力。


织田作之助想起了捡到太宰治的时候,一样的灰头土脸,一样的满身是伤,一样的毫无生气。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好像又有点难过,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到来和离别,他从未在乎过。可是这一次好像不一样,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挤压着,他好像有点想念太宰治,清清浅浅地扬起痛,有些折磨人。


太宰治留在了织田作之助的家里,以一只鸟的身份被他收留了。


太宰治无法说话,也写不出字,他只能祈祷着织田作能够快些认出他,但现实好像总是不尽人意。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太宰治的翅膀已经好了,但从来没在织田作之助面前用过这双翅膀,好像只要飞起来,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他想要留下来,继续毫无芥蒂地粘在织田作的身边。


白天他被织田作留在家里,织田作之助并不会关上窗户,他从来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太宰治在白天会飞到织田作之助工作的地方看着他一整天,直到下班的时候飞回家里等着织田作之助回来。太宰治有一瞬间想要一直这样下去,无论织田作是否能够认出他,他都可以一直看着织田作。可是这种想法只有一瞬间,太宰治能够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他知道他好像留不了多久了,有奇怪的东西要将他捕捉去了。


时间仍然走着,转眼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今天是第二十九天,织田作之助回来了,太宰治闻到了熟悉的酒味,大概是喝了很多酒,或许醉了。织田作之助倒在沙发上,太宰治贴在织田作之助因为酒精变得滚烫的脸颊边,暖融融的。屋子里没开灯,也没有声音,房子里寂静得只剩下冷淡到稀薄的黑暗和织田作之助轻缓的呼吸声。


难过和落寞包裹上沙发上躺着的青年,太宰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织田作之助,他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贴在织田作之助的脸颊边,织田作之助转过头眯着眼将鼻尖埋在太宰治单薄的翅膀下。

太宰治死亡了。

这好像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挚友的死亡。他第一次品尝到名为苦涩的味道,或许还有别的,不仅仅是“挚友”,他好像爱上了太宰治,爱上了在黑夜里笑出亮光的那双眸子,爱上了少年不悦时扯平的嘴角,爱上了被酒液浸染后微红的眼角,还有无数个在他记忆里闪着光的太宰治。他爱太宰治,但好像为时已晚了。


夜晚一点点掉进朝阳里了,织田作之助头痛欲裂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太宰治站在烟火下笑着看他,绚烂的烟火炸在太宰治的背后,太宰治弯起的眸子在烟火里明明灭灭,太宰治好像也变成了一枚炸开的烟火;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太宰治转眼又站在花田里,四周的蝴蝶围绕着太宰治翩翩起舞着,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害怕太宰治的消失,于是想要抱住太宰,却抱住了一堆蝴蝶;蝴蝶四散开来周围变得扭曲,整个世界都变成湛蓝的天空,四周都是洁白的鸟儿围绕着他旋转,或者停在不远处扑闪两下翅膀,围观着这位“外来者”,织田作之助转头看向旁边,太宰治就站在飞鸟群外,被一身洁白的羽织笼罩着笑得分外干净,念着无声的口型:“我爱你,再见。”

  

“太宰!” 


织田作之助嘶吼出声, 惊起的飞鸟扑闪着冲太宰治的方向飞去,织田作之助眼前只剩下了一片凌乱又惨淡的白,时间停止在这里。


“太宰,你不要飞走。”


织田作之助许久才回过神,在嘴里低低地呢喃着。站起身看向窗户,窗户上正停着那只他捡回来的白色的鸟。织田作之助坐在桌子前,疲惫地趴在在桌子上,攥紧的拳与喉咙里低哑的哽咽牵扯出眼角的泪珠,那只鸟儿蹭了蹭他的手,清脆的叫声响在耳边,好像在与他告别,好像又在告诉他回到现实来吧。手肘下是压得皱巴巴的纸,织田作之助拿起笔悬停在空中,他想要太宰不会飞走,可是他怕太宰知道了真的会被禁锢无法去往三途川。他犹豫了,鸟叫声又响在耳边。


太宰治不会回来了。                                                        

他清楚这个事实,于是眼泪又滑下来,汹涌成千万条小河中的一条。白色的鸟儿站在窗边,远方的风撩起颜色温和的纱窗帘,外面是晴空万里。鸟儿回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展开翅膀飞进了天空的怀抱里。


可惜织田作之助没有翅膀,成为不了飞鸟,他追不上飞走的鸟儿了,无翼者清浅的悲哀凝在了纤细的笔尖上。


他低下头,桌面上落下了一只洁白无瑕的羽毛,织田作之助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收捡起来。

织田作之助离开了,没人知道他搬去了哪里。


窗帘又一次顺着微风翻飞,纸面在也在微风的吹拂里沙沙作响,干涸的墨迹也顺着风传达去了远方。


“再见,请飞往你的世界。”

“我爱你,太宰。”

【织太】打捞


一些自杀小干部被救而已,题目就是一个意向罢了。

(题外吐槽:不会取题目你直说啊,少找借口喂)

  

织田作之助接到一个救助的任务,一起车祸,这样的任务在黑社会里并不在少数,毕竟无时无刻都有人丧生与重伤。但这次又有一些不一样,织田作之助要去救的人是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到达现场看到了已经被撞得变了型的栏杆,下面是摇摇欲坠的断崖,大量的浓烟左摇右拐地穿过石壁上稀稀拉拉的树丛绕到眼前,呛得人眼眶发酸,迎面而来是汽油大量泄露的刺鼻气味,织田作之助不由得紧张起来,太宰就在车上,而这辆车随时可以发生爆炸。

而太宰治正半阖着眼眸歪着头靠在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乖顺又温和,低低敛着的眸子掩走了大部分的冷,脸上原本洁白的绷带被鲜血与尘土侵蚀得变成一种粘腻的不适,但挂在少年脸上又分外契合,灰尘、碎石和许多尖锐的玻璃碎片落了太宰治一身,还有几分一直萦绕着的死亡之息。少年只是躺在那里就有一种不鲜活的悲凉。

织田作之助飞奔过去努力拽着门把手,车门被太宰锁上了。一颗一颗热汗交织着纠缠几缕发丝,他曾无数次靠近死亡,每一次太宰靠近的死亡都让他为之紧张,但多年的处于极端环境下所形成的习惯令他手上的动作仍然稳定着,门把手已经被砸得变了型,但车门仍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车里的太宰治像是被这巨大的噪音吵到了一样微微蹙起眉,张开眼看见织田作之助笑起来张嘴叫他,被巨大震荡过后的肺叶和声带也被鲜血割破,声音里多了些痛的味道。

“啊...织田作,是你呀。”

“太宰,快出来,车子要爆炸了。” 

“诶...又死不掉了啊,真是麻烦你了。”

未来响在脑中,织田作之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紧张和焦急,太宰做出一副像是被人打扰了美好午睡的模样,抬手懒懒地摸开锁,拉开车门走下车对着织田作之助扑过去,织田作之助并未防备他,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不由得跌撞着倒退两步绊在石块上倒了下去,太宰治压在他身上,眼前有一瞬的眩晕,巨大的爆炸声响在耳边,热浪与翻飞的碎片四散炸开,有一片堪堪蹭过织田作之助的脸颊边。织田作恍然间好像看到了太宰治的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了似的笑。

压在织田作之助身上的太宰吐出一口血,撑起的双臂下藏着痛到痉挛的颤抖,织田作之助撑起身子,手臂穿过少年的腋下摸到了已经被血液浸透得温热的披风,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揽着太宰,安抚性地把人抱在怀里。太宰治觉得浑身都在痛,痛成了满天的疲惫向他压来,于是也就顺势卸了力靠在织田作身上昏睡过去,任由织田作抱着他走。

太宰治总是在自杀,织田作曾见过很多次奄奄一息的太宰,或笑着或哭着,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面无表情的虚无。织田作之助从生命的悬崖边打捞了太宰治很多次。这个人对世界和生命的漠视都达到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就算是织田作之助这样自认为并不在意这些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或许是因为他们能够称得上朋友吧,也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太宰。

太宰治的预言从不出错,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太宰治再醒来时是在专属医院的特殊照看病房里,苍白的天花板投射成无力的他,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刺激得人不由得发冷,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太宰治一人,有一种淡薄的落寞如网纱一样罩着整个房间。太宰治缓慢地坐起来,瞪着半开的窗户发呆,纱窗帘被清风微微扬起,带进了几片细碎纤细的花瓣,织田作在这时推开门走进来。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看到太宰坐在床边晃腿地时候出现,太宰晃着断掉的一条胳膊冲他撒娇。

“太宰,好些了吗?”

“完全没有啊——我觉得自己躺得都要长出蘑菇啦——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我不想待在这里。”

网纱被撕开了,织田作之助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里面装着咖喱,因为太宰是病人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放得如往常一样辣,太宰治转过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难得没有笑起来。太宰治在织田作面总是笑着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们发起怒来的样子太可怕了,还是笑比较好,笑最让人开心了。”

织田作之助走到床边,抽出床的隔板搭成一个简易的小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融化了房间的冷,阳光照了进来。太宰治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塞着饭,他觉得织田作和这个房间不太适合,和黑手党也不适合,和他也不合适,他应该在更好的地方。其实,太宰治总觉得有一天织田作之助会离开,他说不准,但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更改的,习惯了有人会在他喝醉后送他回家;习惯了有人从不置言地为他上药;习惯了在烦恼晚饭时有人将多做的晚饭送给他,习惯去到熟悉酒馆他总不会孤身一人。

太宰治沉默地将一整碗咖喱都吃完了,他往后一仰,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害怕失去,所以从未谋求任何东西留在他的身边。织田作之助默默收好碗,他看向太宰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太宰治有点难过,就像一个害怕失去却又胆小的普通孩子。

“呐,织田作,今天没有工作吗?”太宰治十分体量地说。

“有,我马上就要过去,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太宰治就算能够猜到,但也只是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听到回答的时候失落了一瞬间,这小小的瞬间下一秒就被挤上脸颊的笑抢走,他笑着叫织田作要小心,说最近其他黑社会组织越发猖狂。

世界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凉下来,太宰治觉得寒气从袖口直直地撕开他的血肉舔舐啃咬着他的骨头,轻巧地落寞招摇撞骗,闯进干涩的眼眶变得酸涩,太宰治抬手蹭了蹭眼角,没有泪会落下,而他也不会哭。太宰治抬起头望向窗户,一只鸟儿停在窗外,太宰治努力伸手去够放在床边的拐杖,少年就算是裹上了绷带的手臂也仍然显得纤细脆弱。“哐当!”太宰治从床边摔了下去,新鲜的伤口再一次崩裂,洁白的绷带被鲜红的血浸透,剧痛刺激得太宰治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发贴近头顶摇晃的白炽灯,冷汗混着血液从颌角滑落,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像一朵绽开的小小的花。太宰治撑着身子半趴着大口喘息着,残破的肺叶发出破风声,冷汗缓慢浸透衣襟,温和的微风也能够成为刺伤少年的利器。锐利的疼痛后少年撑着身子够到了拐杖,他一瘸一拐却又轻车熟路的跑出医院。

春日的风温和轻盈,少年飘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公路上只有徐徐清风绕过。太宰治抬头望着树梢上落下的阳光,有点刺眼,也刺痛了少年藏在心底愈发成熟的,愈发变得沉甸甸,名为“喜欢”的果子,就这样悄悄地晃进了春日里。

花瓣飘上鼻尖,街角有一只小猫跑过。这里是去往织田作之助家的那条小路,而太宰放任着本能漫无目的地飘到了这里。他蹲在街口,像那只跑过的小猫停下轻盈地脚步渴望被人捡走,而他也想被捡走,想要逃出铺天盖地的孤立,或者有人在这之中拥抱他。

阳光跳上头顶,太宰觉得眼前越来越花,重伤未愈的少年晕倒在无人问津的街口,口中呢喃着死在这样的好天气里也不错呢。

他没能得偿所愿。太宰被捡走了,就像他看到的那只跑走的小流浪猫一样,被织田作之助捡了回去。

太宰醒来的时候是在织田作之助的床上,头顶上轻微泛黄的天花板,有点陈旧了,是如同这座房子主人一样温和而安心的颜色,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纱窗帘飘在眼前,像袅袅的云雾变得真实,真是一个好天气,太宰这样想着。织田作之助站到了床边,眼前藏着微不可见的愠怒。而少年仍然看着窗外,用着像一只折翅的飞鸟一样渴望飞翔的眼神,太宰治先一步向寂静投出一枚石子,他打破了寂静的湖面。

“呀,织田作,早上好哟~”

少年的语气是欢快的,在这欢快只下是疼痛和死亡的所带来的疲惫,织田作之助仍然沉默地望着太宰,太宰转过头笑得毫无破绽地望向他。一点点言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潜滋暗长着。为少年对一切的漠视,也为自己无法靠近一步的身份和认知。织田作之助还是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就像平静无波的海面,而海面之下潜藏着波涛汹涌。

“嗯,早上好,太宰。”

“变成这样真是麻烦织田作了呢,要是能直接...”

阳光落下来,落在少年苍白得像是一朵刚绽开的,褪了色的白山茶的唇上,阳光热得有点惹人嫌,织田作之助倾下身,吻走了少年还没说出口的死亡,他将死亡扼杀在了少年的口中,少年也不必死去。沉重的思绪化作了轻盈的吻降下,如同细小的雨一样浇透了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小心地触碰着少年,他怕风太大了会吹走这只摇摇欲坠的小船,而太宰治就在这只船上,微风将床帘吹得饱胀,像一双挣扎欲飞的翅膀。

太宰在一瞬间睁大眼,越格的行为刺激了平缓的心跳,剧烈的心跳炸在耳边,炸得脑子都不太清明了。太宰治推开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眸子里盛放着太宰单薄的身影,太宰治笑起来,眼睛中透出薄薄的暮气,那种神情就像要掉进海中淹死的夕阳。织田作之助抱住了太宰治。就像他要去打捞夕阳一样,将太宰打捞了起来,或许太宰治可要比夕阳轻得多。

太宰治像是读出了织田作之助心中所想,那双漆黑的眸子逆着光藏进阴影下,沙哑的声音响在织田作之助的怀中,贴着他的心脏。强而有力的心跳响在太宰治的耳边,稳定而真诚,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更加真实。

“如果能够被织田作打捞起也不错呢——”

太宰治关上了窗户,窗帘停下摇晃,就像抓不住的鸟儿主动收敛羽翼,好奇地停在了他的窗边。

织田作之助短暂地拥有了一只自由的鸟。




「织太」日常,总之就是乱七八糟

(模仿了一视角,逝咯!)

  

一如既往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好天气,一如既往的准备工作,一如既往的凌霄花摇曳在花圃里沙沙作响,朝阳透过树影斑驳地杀撒在柏油路上,是一如既往美丽而平和的风景...嗯?太宰?太宰出现在我家,太宰总是像童话书的主角那样出场,仔细想想如果是太宰的话,倒很是合理,毕竟我家这种偏僻的位置,除了太宰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就算是知道恐怕也没有什么闲心来拜访这种简陋的地方。啊...得去问问太宰有什么事。

  

我眨着眼一边搅动着锅里的咖喱,一边用目光描摹着外面无比熟悉的风景,而在这平和的风景,太宰恰如其分地融入了其中。黑衣的少年正站在窗边,挂着一种如孩童纯真的笑容将目光戳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了然,想来又是长得太快的胡茬夺走了他的目光吧。我也看着太宰,挂出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笑容对他笑了笑,我看到了太宰的眼睛好像笑了起来,大概是错觉吧。

  

看着太宰的笑容,直觉告诉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如果是太宰的话,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啊。转头看了看钟表,指针正指向“7”,真是够早的,这个时间,想必太宰根本没有吃早饭就跑过来了。

  

我这样猜测着打开了门,少年带着早晨特有的露水气息,风一样的越过我,毫不犹豫地扑向我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床铺,我转身到厨房关掉火,将热腾腾的早饭盛出来放在餐桌上,开口叫着在我床上团成一团的,看起来像一只黑色煤球的太宰。少年就那样披着我的被子蠕动到餐桌面前,在看到早餐时,像一只坏掉的喇叭一样控诉着。

  

“诶——怎么又是咖喱——”

  

“啊,抱歉,因为我很喜欢咖喱,如果太宰不满意的话,可能也没有办法了,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

  

我看到太宰撇了撇嘴,带着被子蠕动着去翻找冰箱,而我没有跟过去,只是坐在太宰位置的对面吃着碗中煮得十分入味的辣咖喱。太宰是肯定会无功而返的,因为冰箱里除了冰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所有的能够当做食材的东西都在咖喱里了。

  

果不其然,太宰垂头丧气地从厨房绕回来,就像一朵失去养分的小花那样搭在我的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咖喱,可怜的食材惨遭到了干部大人严厉的审讯。

  

一顿普通的早餐就在太宰的怨念里结束了,我收走了餐盘,太宰抱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太宰曾和我讲过那本书,好像叫《完全自杀手册》来着,太宰描述得很有意思,不过我对那种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也不想尝试,忙碌的生活已经让人变得十分疲惫了,那种活力就交给太宰这样的少年去尝试会比较好。

  

“织田作——织田作——喂喂?”

  

太宰的呼唤声唤回了我的走神,我转头看向他,太宰已经合上了书,一阵凉风吹来进来,而他看向我的眼中什么都没盛放着,就连虚无这种词都无法形容太宰眼中酝酿的东西,那只眼睛纯净幽深,好像会把人的灵魂都吸走。


“啊,我在,怎么了吗太宰?刚刚在想要采购什

么食材来解决午饭和晚饭。”

  

那种虚无的眼神消失了,就像是一个错觉一样。我知道,那不是错觉,是我未曾到达的,只属于太宰的黑暗之处。或许我永远也到达不了,因为我无法理解太宰的想法,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能够理解太宰,毕竟他的想法好像快了一整个世纪那样。

  

我在心里无声地感叹着,而那种虚无的眼神被一种带着好奇和玩乐意味的眼神取而代,少年兴冲冲地开口。

  

“采购!听上去好有意思!我可以去吗!”

  

我想了想,没有危险的事情带上太宰也未尝不可,可是身为干部的他完全不用来做这种事情,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够有大把的人把食材送到他的办公室门口。

  

“可以,我也不能拒绝干部大人的命令。”

  

我没有拒绝他,毕竟他那种渴望的眼神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想要去游乐场一样的渴望让我无法拒绝。

  

于是就这样,我带着港口mafia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干部大人去到了一个普通的超市采购食材,如果有人知道太宰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想必会当场吓昏过去吧。

  

太宰走在我的前面,我推着车跟在他的后面,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先开口道。

  

“太宰,不可以什么都买哦。”

  

被我说破了心思的少年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起来。虽然我的异能力能够预测到未来的几秒,但也不会时时刻刻都使用,只是觉得如果是太宰的话,一定会这样想,所以就这样认为了。

太宰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但还是将各种东西丢进了购物车里,我捏了捏口袋里微薄的现金,在心里默默地向太宰道了个歉,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并不太需要的东西放回了架子上。

  

很显然,像太宰这样聪明的人在我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发现了,于是他更加努力地往购物车里投放各种物品,我紧张地将各种东西放置回购物架上。就这样,我和太宰展开一场激烈的购物争夺赛。与之不同的是,我什么都没有买,只是在不停地把各种东西还回购物架上。

  

“哇!这个好棒!多买一点织田作也不会介意吧!”

  

“太宰,那个吃太多了不好。”

  

“诶诶,这个看上去也很不错,唔哇还有好多口味!每一种都来一盒好啦。”

  

“太宰,太多了,你会吃不完的。”

  

“这个这个!这些看起来都超级棒诶!!”

  

“太宰...”

  

我为了一边将东西放回原处一边追逐着消失的太宰已经奔跑得气喘吁吁了,篮子里的东西总是飞快地满上,我停下脚步看着太宰,而太宰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恶作剧胜利了般的笑容,我被太宰耍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不由得无奈起来。

  

我没再阻止太宰的行为,因为我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太宰,毕竟这可不是扑克牌,我想赢过太宰就能赢过的,毕竟拥有着预测未来异能的我在扑克牌上无论是谁都赢不了的,就算是太宰。当然要避免被太宰碰到,被他碰到我就无法发动异能了。所以我只能黯然神伤着我为数不多的工资都送给了太宰为了捉弄我所买的食材。

  

就这样我付了钱,太宰愉悦地哼着小曲走在前面,太宰的手上提着两大包各种各样的食材,上午的太阳已经变得很耀眼了,落在太宰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上也泛起了难得的一点细碎的光芒,我跟在后面,我的手上也有两大袋食材。这样的光景并不多见,少年总是一副懒懒的,毫无生气的模样,能够变得有生气一点的太宰,实在是难得,我只好安慰着自己,将食材当做是让太宰变得有精神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了。

  

我拧开房门,太宰十分自然地将东西丢在门边,然后把自己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继续看他的书,我蹲下来收捡着被太宰放得散乱的各种食材。

  

不得不说,太宰很会挑食材,这些食材都恰到好处的完美,无论是外貌还是成熟度,就连因为时间而会改变的成熟度,进而选择成熟度的不同都有考虑,完全不用担心会坏掉,但是太多了,大概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不用再踏入超市一步了,这样想着我又变得忍不住感谢太宰起来,所以决定午餐就由太宰来定夺。

  

“太宰,你想吃什么?”

  

“螃蟹锅——”

  

我点了点头,翻着菜谱寻找着螃蟹锅的做法。我并没有做过这个,但在太宰“严苛而挑剔”的“指导”下,我做饭的手艺已经精湛了不少,所以就算是没做过的菜式也并非不能尝试一下,更何况太宰这样聪明,做饭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难事,有太宰的指导着,我更是如鱼得水了。

  

一系列的操作后,香味无法掩盖地从锅中飘了出来,溢满了整个房间,太宰在旁边一副口水都要掉到脚边的模样,死死地盯着锅中,我打开锅尝了尝味道,在确认并不糟糕后盛了一碗端给了太宰。看得出来,太宰十分喜欢螃蟹,我默默地记下太宰的喜好,或许在下一次做咖喱的时候放上一些蟹肉会很不错。

  

就这样考虑着我给自己也盛出一碗,蟹壳轻轻一撬就开了,慢慢的蟹黄金灿灿的,诱惑着让人想要立马咬上一口,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太宰在我旁边吃得毫无形象地笑起来,我也抬起头看着太宰笑起来。

  

是很好吃的螃蟹,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往常一样美好而平静的一天。

「织太」一次离别要用什么跨过?

(是一些宰叛逃前夜翻进殡仪馆和死亡的织一起睡棺材。你)

(大be预警!!)

(别管,可以当做我疯了)


太宰治沉默着看着织田作之助被抬走,指尖所沾染的血液干涸凝固,变成了深褐色,像咖啡杯里遗留下的咖啡渣,而若有若无的味道飘在眼前,咖啡和鲜血与在废墟里的太宰治重叠,时间降下来,压碎了一串幻想。

他沉默地目送着织田作之助的遗体被送进殡仪馆,阳光很明媚,真是一个死去的好日子。他这样想。到最后沉默地安排好一切,然后再沉默地离开。从始至终只是沉默着,好像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告别,也可能只是死掉的一个过路人,一只断翅了的路边鸟,又或者死掉的是他自己。

太宰治无动于衷着处理着一切,但心脏却又如同被细小的针来回地穿刺着,好像只要还没碎裂就会一直这样下去,而恰巧心脏又柔软,割不断的组织粘连成网,抓住了正在向下逃走的生命。

太宰治走出殡仪馆,站在路边有点发懵,好天气被乌云抢走,又被殴打着哭出声来。他曾畅享过无数次自己的死亡,也曾无数次走近死亡,触摸死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无时无刻都在与死亡为伍,但他从未想过失去“织田作”的世界,或者说,没有想过,失去某一个人生活会改变什么,因为没有人能够踏进他的世界,所以他从未苦恼过,从未设想过,现实的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但立马又转瞬即逝,变得毫无章法。雨声滴答滴答,干瘪的心脏被泪水充盈,太宰治如同被浸入了水中,空旷的孤独铺天盖地地膨胀起来,挤压着脆弱的呼吸,氧气卡在喉管里,他像一只溺水的鱼。

他低估了织田作之助存在的意义。

太宰治就像是白纸上被撕扯开的空缺,那织田作之助就是缝补上少许的布,在离开时扯走了更多的太宰治,只剩下了零星几点,而所剩无几的心脏被倒吊在空中摇晃,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界,或者是比绝望还要更加空旷但又复杂的东西。

雨变得更大了。

太宰治飘在路上,被雨浇透的他终于带上一点真实的沉重,一汪眼泪成了世界上最小的海,住进了眼里,而透明的珠子断了线,砸进了这片连涟漪都翻不起的海,海里荡漾着百分之一百的忧伤。冷风招摇撞骗,想要闯进怀里,而少年先一步躲进屋檐下,像只被遗弃的猫蹲在避雨处发呆,哭够了的云雨捂着脸换了一身黑衣服。

雨停了,天也黑了下来。

银月亮拉出一条路,而太宰治抬起脚踩着月亮前进,发丝沉甸甸,压在眼前成为一小面逃避的城墙,再推开墙时太宰站在他离开的殡仪馆前,深夜里的殡仪馆大门紧锁着,安静得像是一个最合适的谈天之地,而墙角飞过一只蝴蝶扑进胃中,喉咙毛茸茸,呼吸泛出了微不可见的失态,一枚银戒指攥在掌心,像一个告别晚上的月光,或许就是今天。这是太宰治在几天前买的,小小的圆环串成项链靠在心口,成为最靠近心脏的利器。

他很想念织田作。

一棵大树攀上房檐,一面白墙只需要一点力气就可以翻过,而一次离别要用什么翻过呢?

很显然,没有人知道,而太宰治也无人可问,他翻了进去,脆弱的月亮跟不进来,被黑暗拒之门外。太宰治凭着记忆找到了织田作之助所在的地方,四周静悄悄,奔跑过后的心脏砰砰砰,规律地敲着凉夜。太宰治站在棺材几步远的位置,心脏被一把匕首刺穿,剧痛从心脏痛到眼眶,痛的得他牙根都在发酸。

他上前两步,垂着眸子靠着棺材滑下去跪在地上,无力的指尖垂下,搭在旁边摸索着棺材的边缘,厚实沉重的木材靠在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太宰治摸索着,直到探到平静躺着的人身上,失去温度的织田作比在风里游荡的太宰还要冰上几分,太宰治被冰得指尖抖了抖,心脏乱了线,无可抵挡的疼痛从空气里钻进身体。

“好痛……最痛苦的自杀也不过是这样?这算是惩罚吗...”

“每个人的心率都不一样,互相拥抱30秒以上,心率就会变相同哦。呐,织田作相信这种事情吗?要试试看吗?”

太宰治在黑暗里笑起来,用着普通谈天的样子,语气轻巧简单。

而空旷的房间里响着的只有太宰治的声音,轻微的回音最终落在脚下,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也不可能回答,于是太宰治擅作主张地蹬掉皮鞋爬进了进去,趴在织田作之助的胸口上,像一只濒死的猫。心脏静悄悄,太宰治的呼吸轻了又轻。一秒、两秒、三秒、……三十秒、三十一秒。时间开始默数,流淌过一片寂静。

心脏没有运作。

太宰治撑起身来,转头注视着织田作脸的方向,可是等待他的只有黑暗,海啸从心脏袭来,太宰治倒下去蜷缩成一团,靠在冰冷的棺壁与织田作的身上。

都一样凉。太宰治成为了唯一温暖的“活物”。

寂静一脚踩下去,深渊与现实和未来一起向下塌陷了,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攥着手边织田作之助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心脏用泪水开始诉说经过,爱意苦进嘴里,太宰治抖着手摸到织田作之助的脸颊,还未刮干净的胡茬戳在手心,有点痒,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指尖流连在下巴上,触感一点一点刻进心脏里。

太宰治低下头靠近,他沉默地吻了死去的织田作之助。

唇瓣比想象中的柔软温和,太宰治尝到了铁锈和泪水的味道,死去的青年嘴里还带着一点鲜血的味道,呕吐欲盘踞在喉头。太宰治偏过头埋进发丝里,发丝上带着点柔软阳光与咖喱的香味,变得安心又舒适。泪水淌成河,浇湿了一片衣角。月亮从手中跳出,太宰治把它放进离织田作之助心口最近的口袋里,离开了心脏的月亮冷却成了一块冰冷的金属。

真是适合。

而失态从寂静里消退,就像涨潮落下那样,而理智则像浮起的沙滩从海底升起。

月亮送了出去,太宰治一无所有。

  


“再见。”